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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然后,他们回家了。

第十章 然后,他们回家了。

常言道:“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”

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很灵验的。比如,在一场很重要的考试中,你在交过卷子后发现忘涂答题卡,那么你剩下的几门考试成绩恐怕也不会理想。

如果你说你有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强大心脏,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。但你忘涂答题卡的那一门肯定是瞎了,你的总成绩也肯定瞎了,总之你是不会好受的(笑)。

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?不知道。

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那么该怎么面对?

这正是现在困扰着我的问题……

我看着站在面前,向我鞠躬的小舟,无奈地挠了挠头。

“抱歉……沈哥。我……”

他抬起了头,线条柔和,像女孩子一样的五官上充满了痛苦。

“我想要退出话剧社。”

然后,看着我的眼睛,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
我坐在椅子上,顿时感觉一股无力感向我袭来。

是啊,我明知道周涛和小舟没办法共事,却还是硬生生地把他们按在一起……本以为自己可以从中调和,让他们和好。到头来,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……

我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可以告诉我你退社的理由吗?”

看着小舟的脸黯淡了下来,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坏……因为我自己的原因。

明知故问,我现在很讨厌这样的自己。

“如果……如果我退出了,那么哥哥……应该会回到话剧社……吧?”

小舟的手指绞在一起,眼睛盯着地面。

“哥哥的话……比我做事要果断的多,也大胆得多……对于剧本也很了解……比我……比我……”

“比我有用得多……”

咚——

我的手刀准确无误地劈在了小舟的头顶,他却没有任何反应。

“……就算你退出了,你哥哥也不会回来的。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吧?”

“我……”

依旧没有……抬起头。

“即使是这样……我还是想做些什么……”

小舟蹲了下来,抱住自己的肩膀,眼神空洞,身体颤抖着。

“不然……我……我该怎么原谅自己啊啊啊啊啊???”

“……你做错了什么吗?”

“不知道……不知道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
我叹了口气,也蹲了下来,把手放在小舟的头顶。

“那就别想那么多,你并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
“我不会接受你的退社申请,因为没有任何意义……你想的话可以继续参加活动,就算你不来,我也不会怪你。”

“人手的问题……我会再找人来补上,所以你也不用担心。”

小舟抬起了头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。

“就这样吧。”

我拍了拍小舟的头,走出了教室。

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,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而忧心忡忡,总是会注视着别人的脸色和想法,这是无法避免的。无论是多么粗心的人,总是会有察觉到他人感情的时候。而小舟则太过于细腻,他总是会在意别人的脸色,别人的视线,别人的语言。

“看不到你自己啊?”

但是,这也并不是我所能管的事吧?这是他们的家事,我仅仅是个【朋友】,又能做些什么呢?

我望着窗外的一块积雨云。

要下雨了。

……

“哥,今天周涛同学不在?”

“嗯,今天就我们两个。”

放学的路上,难得的没有学生会工作的我正和我的妹妹一起回家。平时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的周涛却不见了踪影。

话说周涛今天下午就没有来啊?

阴沉的天空,我和我的妹妹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
“哥。”

“嗯?”

“话剧社……”

我的妹妹看着我的脸色,欲言又止。不过你欲言又止的时候好歹露出点表情啊我的亲妹妹!

“没事没事,等明天我去拜托一下学生会里的熟人,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人来帮忙。”

“是吗。”

闷雷声从远方传来,我们加紧了脚步。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是小舟。

“沈……沈哥!我哥哥他和你在一起吗?”

传来的是小舟焦急的声音。

“没有啊?怎么了?”

对面传来了一声巨响,似乎是手机掉到了地上。

……

我本以为,【离家出走】这种桥段,只会出现在小学时代。

所谓离家出走,是孩子不满家长的教育,或者是对家庭有所不满而产生的行为。大多建立在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和对自由的向往上。

就像手里拿着120日元跑到去往远方的火车上……之类的。

但我并没有想到,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边。

我奔跑在街道上,在周涛经常去的地方,寻找着他的身影。

“这个……笨蛋……就会给人添麻烦!”

【我受够这个家庭了】

这就是周涛离开的理由。他把一封信放在了自己家门口,在下午上学前就策划好了这件事。

但唯一幸运的是这个笨蛋忘带了钱包,所以他跑不远。

“这里……没有。”

走到了周涛常去的店,却被告知没见过他来。

“可恶……跑去哪了??”

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既有汗水,也有雨水。

从刚才起,就下雨了。

他现在身上没有一分钱,所以他不可能去很远的地方……所以他就在这附近。但这附近他常去的店我已经都搜查了一遍,所以剩下的可能性……

我望向了不远处的学校。

……

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,就算没有天气的原因,现在天也已经黑了。我独自走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,寻找着。

突然,一个黑影出现在走廊尽头。

“哟。”

我走了过去,站在趴在窗台上看雨的周涛身边。

窗外的雨已经形成了倾盆之势,它们在窗户上形成了一层小小的水膜,扭曲了倒映在窗户上的两张脸。

“哈哈……”

周涛笑了。

“没想到最先找到我的竟然是你啊……”

我听着他语气中浓浓的自嘲,不置可否。

“刚才我就在想,谁会第一个发现我呢?想来想去也没个人选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就不想了。”

窗外响起了一阵雷声,先至的闪电照亮了周涛的脸。

“该回家了。”

周涛沉默了一会。

“你是来劝我回去的吗?”

“大概吧……”

我挠了挠头,这种情况下这样回答倒是符合事实。

“那你还是回去吧,我不会回去的。”

“别这样啊,你不是忘带钱包了吗?”

“……”

周涛的表情变得很窘迫。

“没……没办法啊!就是忘带了……”

“还真有人会在离家出走的时候忘带钱包啊?”

“吵死了!!!”

周涛转过身,背对着我走向楼梯。

“好……好了!你走吧,我是不会回去的。”

我看这周涛的背影,说道。

“我啊,其实不是来劝你回去的。”

周涛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
“我并不想叫你回去,因为这不是我所能插手的事情,这是你的家事。”

“是吗……”周涛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
“所以啊,能把你带回去的,也是有你的家人吧?那有谁能带走你呢?”

“喂……你在说什么?”

周涛转过身,看着刻意提高音量的我。

“如果再没有人出来的话!我就要回去了!!”

我后退了一步。

“你……你在和谁……”

“哥……哥哥!!”

周涛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,我停下了脚步。

小舟站在周涛的后面,眼角带着泪水。

“是你……吗?”周涛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,随后迟疑却变成了厌恶。

“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吗?”
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哥哥……”

看着慌张的小舟,我决定帮他最后一把。

“刚才啊,其实是小舟最先找到了你。但是他没有单独和你说话的勇气,所以才向我求助。”

“当时我其实不想来的,但他却在电话那边跪下了啊……真是,我又看不见你跪什么……”
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小舟向我低下了头。

“那么,正如我刚才所说的,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,所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。”

我冲着小舟挥了挥手,走下了楼梯。

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帮到你,必须由你自己来解决。

我清楚地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了小舟。

……

空气因为下雨而变得潮湿了起来,气氛随着一人的离开变得沉闷了起来。

“那个……”小舟试着开口。

“你……下跪了吗?”

“呃……嗯……”

暴雨击打在窗户上,由于周涛背对着自己,小舟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
“哥哥……回去吧。”

“……不。”

“叔叔在等你。”

“这种事是不存在的。”

一股无名的火气出现在周涛的胸口。

“说起来,我会离家出走不还是因为你吗?”

周涛转过身,看着小舟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总是说着【对不起】有什么用啊??事实就是这样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啊??你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我一看就很火大啊!!!”

“对不……哥哥……”

小舟捂住了嘴,眼泪从眼眶中滑落,像窗外的雨一样滑落。

“你又不是我的亲弟弟,为什么要来找我啊?你就待在家里等着就好了啊??冒着雨跑过来有什么意思啊???给别人下跪又是什么?你的骨气去哪了啊???”

周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,只是不停地发泄着无名的怒火。

这样是不对的啊,为了这种事情就发火……小舟也是为了我。周涛心里回荡着这些话,但说出来的话却与想像的相反。

“话剧社也是,他邀请你你就一定要参加吗?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吗??”

我这已经是……无理取闹了吧?周涛痛苦地想。

……

“呼呼……”

周涛喘着气,刚才的发泄让他的大脑有些缺氧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一瓶水出现在了周涛面前。

看也没看,直接被打翻。

“你走吧……我不会回去了。”

周涛站直了身子,走向楼梯。

混蛋,我就是个混蛋!为什么会这样??明明不应该说那些话,明明被找到很开心,回去道歉啊!!

周涛在心中怒骂着自己,双腿却像失去控制一般走向楼梯。

“哥哥!”

小舟拉住了周涛的手,周涛回过头。

“这个……”

一个黑色的东西塞到了周涛的手中,是他的钱包。

“这是哥哥的东西……”小舟松开了周涛的手,后退了一步。

“呵呵……”周涛看着手里的钱包。

“这是让我……走的更远点的意思吗?”

是啊,都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了,会被讨厌也是应该的啊……他只不过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罢了,跟本没有必要受我那么多的气嘛……这样就好了……真是的,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……刚才说的那些话也……

“不是的。”小舟摇了摇头。

“我相信哥哥,所以才还给你了。”小舟的脸上露出了微笑。

喂……这是??

“对不起,哥哥。虽然你很讨厌我,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……哥哥是因为我才离家出走的吧?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终于知道我错在哪了……哥哥是没有错的,有错的是我。我不应该打扰哥哥你的生活……”

等等……

眼泪不停地从小舟的眼角滑落,小舟不停地用袖子擦拭,却无法擦尽。

“走的人不应该是哥哥……应该是我才对……”

强笑着的小舟流着泪向周涛鞠了一躬。

“这真的是最后的一次了……对不起。”

小舟向身后跑去。

但他并没有跑远,准确地说他没办法跑远。

“……诶?”

周涛从背后抱住了小舟。
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!该道歉的认识我才对……小舟你没有错……你真的没有错!错的人一直都是我……我太任性了……总是没有缘由地就冲你发脾气……你却没有丝毫怨言……”

周涛流下了泪水,像初一那年一样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“对不起……我们……我们……”

周涛放开了小舟,擦干了泪水。

“我们回家吧……”

“我的……弟弟。”

这样说着,周涛向小舟伸出了手。

“……好的!”

双手紧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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